阮發(fā)輝是養(yǎng)路工,堂上兄弟中排行第二,人稱“二哥”,是公路養(yǎng)護站站長兼機手。
修橋筑路靠“鐵馬”,二哥戲謔他跨下是他的“戰(zhàn)馬”是他的“坐騎”。阮二哥長在公路世家,爹媽是新中國解放后第一代公路人,姐姐、妹妹與他接過手中鐵鏟,成為“路二代”。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孩提時代跟著父母上路出工,那時的公路還是坑坑洼洼的砂土路,彎彎曲曲如龍一般盤旋著。那時養(yǎng)護道班用畜力牽引廢舊輪胎回砂,砂子是砂土路面的磨耗層。調(diào)皮的二哥學(xué)趕馬的養(yǎng)路工揮鞭吆喝,一會兒“喳!”后聲,一會兒“吁!”命令馬兒停下,坐在馬車上的二哥像凱旋歸來的大將軍,煞是威風(fēng)。幾個回合下來,被養(yǎng)路工稱為“孫悟空”的那匹馬兒性烈,不干了,一撅臀部,蹄子一撩,將小小的二哥顛下路基,跌得二哥昏頭轉(zhuǎn)向,臉色慘白,差點要了小命。只見二哥一骨碌爬起來,一抹臉上的灰土便破口大罵:“看你能的,我還治不了你這只畜牲!”只見他翻身上車、駕馭、揮鞭、抽打、吆喝一氣呵成,又是十幾個回合的角力,那不服輸?shù)木髣帕钇凵鸟R兒乖乖接受“跨下之辱”。十八歲高中畢業(yè)那時,同學(xué)們有的參軍,有的參加招干考試,阮二哥就一個目標(biāo):公路子弟就要干養(yǎng)路的活。從此馬兒成了二哥履行“養(yǎng)好公路,保障暢通”誓言的“戰(zhàn)馬”。
進入公路系統(tǒng)第三年,一條寬闊筆直的柏油公路替代那崎嶇蜿蜒的砂土路,路況好了車速也快,趕圩入城的時間快了不止一倍。沒有人坐船,船自然便停擺了。二哥大嘴一張,路好了,“戰(zhàn)馬”也得更新?lián)Q代了!憨厚的道班班長是個老機手了,年初生產(chǎn)大會剛開過,駕著單缸柴油機車輪拖拉機。小小的駕駛室掛滿獎牌獎品,車廂上二哥扶著橫桿護攔,一路“突突突”地沖進養(yǎng)路道班的口口,道班門口大樹下休息的工友一臉的驚喜,大聲調(diào)侃:“喲!二哥坐‘戰(zhàn)馬’回來了!”。看著功率低時速慢的“小四輪”,二哥經(jīng)常無奈地嘆氣,小四輪小四輪,真是“笑死人”。
后來“小車輪”變成了廣西自治區(qū)公路管理局機械廠自行制造的四缸機頭革新車,再后來變桂花牌多功能綜合專用養(yǎng)護車。二哥手中的駕證也由只允許駕駛四輪農(nóng)用車的G牌駕照變?yōu)轳{駛汽車的B牌駕照。管養(yǎng)的公路從砂土路、瀝青混凝土路,再到水泥混凝土路面的高等級公路。駕駛室的后座多了二哥的孩子小阮姐姐和小阮弟弟,再后來小阮姐姐和小阮弟弟長大了,后座就空了。
時間過得真快呀,二哥全部的時間都在路上奔忙,三十多年來從沒走出本地的二哥戴著大紅花光榮退休了,最高興的莫過于小阮姐姐,她說:“爸,你有新‘坐騎’了!”
二哥說:“這個新‘坐騎’有我的‘戰(zhàn)馬’坐得舒服嗎?”
小阮姐姐說:“動車時速200多公里,又快又穩(wěn)?!?/p>
二哥一副半信半疑樣子:我不信,綠皮火車一路上‘況且況且’像喘氣的老牛,只不過比我的“戰(zhàn)馬”快一點點。
無論小阮姐姐怎樣拍胸口保證,阮二哥就是不愿意坐這個“坐騎”
小阮姐姐要在自治區(qū)首府安家了,對阮二哥說:“爸,我結(jié)婚這么大的事,你得到場?!比疃缏犃税欀碱^不出聲。
老伴私下里對二哥說,我們得到場,要不人家還以為女兒在娘家沒人疼,不定以后怎么欺負她呢!
二哥一夜無眠,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啞著嗓子對小阮姐姐說:“女呀,我去!只是爸爸幾十年沒出過遠門,心里沒底呀!”大有視死如歸的氣概。
誰知到了檢票口二哥就后悔了,提著行李非要回家。
小阮姐姐急忙拉住他,說:“不能反悔!”
二哥堅定地說:“我就是不去了?!?/p>
小阮姐姐急了,不自覺地提高聲調(diào),說:“你怎么能說話不算數(shù)呢?”
沒想到二哥固執(zhí)地用比女兒更大的聲音說:“我就是不去了,你們不要逼我!”
拉拉扯扯間,有乘客忽然大喊一聲:“是不是對老人實施詐騙?”這一喊不要緊,人們紛紛喊著“報警”“報警”“快打110”!
警察倒沒來,乘務(wù)員了解詳情之后,不禁啞然失笑,對二哥說:“這還是動車呢,時速在200多公里,要是高速鐵路,時速達300多公里以上?!?/p>
二哥懷疑地問:“真的?”
漂亮的乘務(wù)員小姐笑容可掬,點點頭。
小阮姐姐說:“我會騙你,鐵路工作人員總不會騙你吧?”
二哥遲疑著上了動車,兩個鐘頭不到就到了首府南寧,二哥攏不住嘴地贊嘆:這個“坐騎”真是好!又快又穩(wěn),我的“戰(zhàn)馬”沒法比。再不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,真的成為“井底之蛙”了。
坐了大半輩子“戰(zhàn)馬”的二哥不僅順利地出了家鄉(xiāng)的小縣城,上了首府,還去他所敬仰的北京旅游。二哥感嘆地說:“有了這個新‘坐騎’,比我的‘戰(zhàn)馬’強多了,這一輩子算不白活咯!”
如今,又一個喜訊傳來,家鄉(xiāng)建成飛機場了,以普通專業(yè)公路為基礎(chǔ)、鐵路為骨干、飛機為輔助的立體交通格局已經(jīng)形成,進入了“鐵雞(機)”時代!二哥一早就興致勃勃地說:“我這輩子還沒坐過那種‘坐騎’呢!”
小阮姐姐笑著對爸爸說:“飛機這一種‘坐騎’總比你的‘戰(zhàn)馬’快多了吧!”
二哥搔著華發(fā)早生的腦袋,嘿嘿地笑起來。
從馬兒,到“小四輪”、“革新車”、綜合養(yǎng)護車、動車、飛機,二哥的“坐騎”越來越高級了。一代又一代的新“坐騎”,把許許多多二哥這樣普普通通的勞動大眾馱到外面的世界,看祖國的大好河山,品異族的旖旎風(fēng)情。二哥的“坐騎”的更新?lián)Q代,更是記載了家鄉(xiāng)交通事業(yè)的日新月異,見證了社會發(fā)展的突飛猛進。
關(guān)鍵詞: 更新?lián)Q代 外面的世界 突飛猛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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